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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话李枫: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件事

2017-09-22 王志安 王志安




李枫说,8月21日,自己在天涯论坛上看到有人发了一篇主题帖子,下面留言区有些说自己和郭敬明关系不清不楚之类的评论。


看到这条信息后,他先是发了一条微博,说要说清楚这件事。


半个小时后,李枫写完了那篇被转发十几万的文章,发到了微博上。


郭敬明“骚扰”李枫的事件,在微博引爆。


https://v.qq.com/txp/iframe/player.html?vid=s0553s9e2yc&width=500&height=375&auto=0

李枫首次正式接受采访

回忆七年前“被郭敬明骚扰”全过程


能约上李枫的采访挺不容易。


8月21号,他在新浪微博连续发文后,我们立刻开始联系他。


李枫21日当晚发文


当晚想找到李枫的媒体很多,编导给他发送私信后,没有回馈,对话框也未显示已读。后来李枫告诉我们,网络上各种声音太多,他刻意不去翻看留言,因为不想干扰自己的判断。


我们继续寻找李枫的联系方式,给他诸多微博好友发送私信后,一位他的朋友给了回复,并留下了电话。这位朋友说李枫已关机整天,微信不回,自己也很担心,但他相信李枫。


郭敬明微博回应


编导打通李枫电话时,郭敬明已经宣布此事交给律师处理,李枫有些焦虑,正在四处寻找律师。他在电话里忐忑地问我们编导:“你帮我判断一下,说了真话,会不会也有可能承担刑责。“他说自己两天没怎么休息,比较累。不太愿意接受采访,尤其是视频采访。



几天后,其他的新闻陆续冲上热门,李枫和郭敬明的新闻渐渐退潮,我们的编导还在一直和李枫联系。


9月9号,李枫来北京接受法院的询问,这是刑事案件立案后的例行程序。当时李枫的律师不在北京,他一个人去见了法官。之后,他要在北京等律师出差回来一起商量案情,就在这个档口,我们的编导终于和李枫约见了一次。交谈了一个半小时后,李枫终于同意接受我们的采访。



采访是9月14号下午进行的。


现场的李枫穿着一件T恤,戴着一顶棒球帽。


他和律师对接受采访还是有些犹疑,因为郭敬明发起的是刑事自诉,一旦败诉,李枫需要承担刑事责任。


我问他能不能详细讲一下当时那件事发生的过程,他回头征求律师的意见:能说吗?



他们很担心李枫一旦回答不好,或者某些话会成为郭敬明一方的证据,会增加败诉的可能性。因此两个多小时的采访中,李枫始终是顾虑重重的状态。


从采访中判断,李枫并没有想到8月21号的帖子有这么严重的后果,一冲动就发了,微博上他点名了“共青团中央”“公安部打四黑除四害”等微博,也只是希望他们能将自己所说的事情上报,避免更多类似事件发生。


李枫转发并@共青团中央等微博


等到郭敬明一方真的起诉至法院,他才发现官司打起来对自己并不十分有利。


不过,说到7年前的那次经历,李枫对人物,时间,地点都记得清楚。他说,从来没有忘记过。



我在提问中曾经使用过“性侵”这个词,他努力纠正我,说是“骚扰”。显然,在过去的三周,这个没什么法律意识的青年作家,恶补了不少法律知识,他在尽量用更准确的法律术语和我交流。


李枫说,郭敬明的公司里,也有与他有相似经历的人,这些事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是一个公开的秘密。有些人选择了离开,有些长约在身的人只能选择隐忍。事发之后李枫和他们联系过,我问,他们愿意为你作证么?李枫回答:“有些”。


李枫微博发文后

网上对他最大的质疑是为什么是七年后?


围绕李枫的质疑主要在于他爆料的时机,为什么要在事件发生的七年后,以这种方式披露,他是不是炒作,背后有没有团队策划,或把他当枪使。


我们查阅资料显示,在2010年前后,郭敬明对李枫的印象似乎相当不错,多次在微博提起过李枫,李枫的第一本书的序言还是郭敬明亲自执笔写的,二人也共同参加过许多节目。甚至在4月成都事件之后,李枫还和郭敬明一起录制过《奋斗》节目,节目中李枫对主持人樊登说,郭敬明既是老板,又是老师和朋友。这之后,李和郭还曾经一起去过台湾,出过散文集。但从12年之后,郭敬明就再也没有公开提起过李枫,两个人也再没有共同出席过公开活动。


二人曾经参加活动的合影


李枫的解释是,当时自己刚刚开始进入职业写作生涯,他很珍惜自己的作品,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书的出版。节目中的表达,是违心的。但是他觉得,私下里郭敬明应该能感觉到自己对他态度的变化。



我们不知道在2012年前后李枫和郭敬明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,但此后,李枫和郭敬明间的关系渐行渐远。


李枫之后陆续出版的书,郭敬明在社交平台再也没有宣传过。李枫后几本书的销量和第一本相比也有不小的差距,但李枫在采访中说,销量的下滑有多种原因,可能市场不景气,也可能和书的题材有关,并不能简单归因于郭敬明公司的推广不力。


豆瓣上按收藏人数排名的李枫作品


他否认公开此事是因为炒作,也不认为与郭敬明公司的合作存在问题,他反复说,自己七年前的遭遇,一直憋在心里,现在,该说出来了。


李枫和郭敬明公司的合约还有三年才期满,李枫说,今后三年,郭的公司显然不太可能会继续出版他的书了,但他却没办法解约。因为如果他自己提出解约的话,要赔偿公司一大笔钱。既然如此,这也意味着未来三年,靠写作为生的李枫将不会有什么收入。


不过李枫说,三年的时间很快。



李枫在采访中陷入到一种无力自证的境地,他只是反复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。


他问我,“我能用什么担保么?”


其实专访类节目不是调查,我们根本无法保证当事人说的都是真的。但在每一次采访中,我都会好奇采访对象说的是不是真的。当然,采访结束后,我也会有我自己的判断。



李枫在事发后没有接受过一家媒体的正式采访。接受完采访后,他仍有疑虑,担心对案情产生影响。出于对案情的考虑,我们并没有公布李枫采访中的全部细节。


目前的李枫停止了所有的写作,全力在应付起诉。他的代理律师是事发后四处咨询中找到的,他的代理律师告诉我们,李枫说,他暂时没有钱可以支付律师费用,但在之后一定会给他。他的律师答应先接受委托,暂时不收取费用。


李枫22日发的几条微博


我在采访的最后问他,一旦进入诉讼程序讲的是证据,如果败诉了怎么办,想过么?


他沉吟片刻说,“我会为我自己的决定负责。”


“一旦败诉,我就去监狱写作,那个环境对写作也挺好的。”


事发后,我们也尝试联系郭敬明,希望他能够接受采访。目前,我们还没有得到郭敬明一方的回应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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